女子回去后,托尼瀑谷走进妻的衣装室,关上门,怅怅地看了好一阵子妻剩下的衣服。那女子怎么看见衣服就哭了呢?他无法理解。衣服看起来仿佛是妻留下的身影。她的7号影子重重叠叠排了好几排挂在衣架上,就好像把人这一存在所包含的无限(至少理论上是无限的)可能性的样品聚拢了几种悬垂在那里。曾几何时,这些影子附着于妻的肢体,被赋予温暖的呼吸,同妻朝夕相处。然而此刻他眼前的一切已然失去生命实体,无非一刻刻于枯下去的凄凄然的影群而已。半旧不新,毫无意义可言。看着看着,他呼吸渐渐困难,种种颜色宛如花粉轻轻飞舞,钻入他的眼睛耳朵鼻孔。极尽奢侈的饰边、纽扣、肩衬、饰袋、绦带、皮带使房间的空气变得异常稀薄。绰绰有余的防虫剂气味犹如无数微小的飞蛾在发出无声的声响。蓦地,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憎恶这些衣服。他背靠着墙,抱臂闭起眼睛。孤独如温吞吞的墨汁再次将他浸入其中。一切都已结束了,他想,再怎么努力也无可挽回了。他给女子家打去电话,告诉她希望她把工作的事忘掉,工作已经没有了,并表示歉意。女子惊问究竟何故。他说对不起情况变了,“你拿回去的鞋和衣服全部奉送,衣箱也一并送你。所以希望你忘掉此事,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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